[文] 孔庆钧

一、本文目的

在《中国企业管理模式创新的文化含义》（以下称《含义》）一文中，曾通过比较东西文化核心价值观对东西方企业管理模式的影响，指出中国企业管理模式创新的出路是坚持群体本位。本文在此基础上，进一步阐述文化管理的含义及其在东西方文化下的不同含义，并通过文化管理视角，分析比较海尔、华为管理模式演进的方向。本文是个人的一孔之见，仅供参考，欢迎批评指正。

二、文化管理与科学管理的差异

亚当斯密首先在《国富论》中强调分工对于提高生产率的重要性，这种思路反映在管理学中，则是法约尔的管理14条原则中第一条就是“工作分工原则”。这种对于效率的强调，在短缺经济下的卖方市场条件下是适用的，因为效率提高可以提高产量、降低生产成本与价格；而在过剩经济与技术扩散加快的买方市场条件下，如何在产品同质化严重的情况下，保证企业的竞争力，成为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方向比速度更重要。

从管理学理论演进的过程来看，经过注重分工与效率研究的科学管理阶段，开始转向重视研究合作的重要性。体现在具体理论上，有系统学派的兴起，企业文化理论的提出，学习型组织建设中对“系统思考”的重视，以及把企业作为一个整体，眼光向外，研究企业与外部环境关系的战略管理、公共关系、cis理论等等。

在工作分析、组织结构设计等体现分工机制管理技术日趋成熟的基础上，西方管理学开始重视研究如何从企业管理整体上，提高对市场与用户需求的反应速度，反映这种思路的管理工具有：以业务流程再造追求戏剧性整体变革的bpr，以供应链管理追求企业整体价值最大化，以客户关系管理系统性提高客户满意度，获得客户的品牌忠诚等等。

这些管理思潮的共同之处是：在科学管理形成的科学分工体系基础之上，探讨如何加强企业内部的整体合作，以快速响应市场需求与市场环境的变化，提高企业经营的效益。企业管理中的矛盾重点发生了转移：从讨论企业内部分工，转向讨论部门间的整体协作，管理学发展由科学管理阶段进入文化管理阶段。

三、文化管理对中国企业的特殊涵义

在《含义》一文中，笔者认为由于东西文化差异，造成东西企业管理模式的差异，西方企业管理模式的本质是“制度管理”，东方企业管理模式的本质是“文化管理”。按照“东西管理模式比较模型图”的分析思路，纵轴重点解决的是群体合作的有效性如何，是东方文化的主轴；横轴重点解决的是分工的科学性与否，是西方文化的主轴。因为东西文化差异，东方企业管理的弱点在横轴，西方企业管理的弱点在纵轴，由此决定了中国企业管理当前的主要任务与西方企业管理重点上的差异。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在企业管理之中，都要处理好企业部门之间的整体合作与个体对于所负责的职责分工的积极性之间的关系，我们可以把整体合作的优势称为企业管理的“势能”，把个体、部门的积极性成为“动能”。

为了解决个体动能与群体势能的协调，东西方企业管理，最终都走向了文化管理，但是因为东西文化模式差别，各自侧重点却不相同，明确了这一点后，中国企业不能丢掉自己的群体本位价值观的优势。海尔“敬业报国”理念对中国员工的激励，以及华为狼文化的驱动力，都体现出了群体价值观对中国企业迅速成长的威力。而日本企业竞争力下降的原因，不是其群体本位的错，是因为终身雇佣制等造成的个体“动能”的丧失。

四、文化管理视角下海尔与华为的隐忧

张瑞敏曾经表示，最想问韦尔奇的是，如何让大企业像小企业一样灵活而有活力。海尔学习ge，追求速度制胜。如何才能实现速度呢？ge的做法是以人为本，而非数字，强调企业文化建设，强调软体价值，“群策群力”、“无边界组织”等理念与措施中体现出来的实质，是在强调整体合作的极端重要性。从ge对群策群力、无边界组织、学习文化等的强调中，我们可以得出的结论是，即使是西方个体本位文化下的ge，其实现速度追求的方法，恰恰是通过企业文化建设所形成的组织整体的合作能力。ge取得成功的管理上的原因，应该在于它实现了从科学管理到文化管理的转型，很好地处理了企业管理中个体分工与整体协作的关系，个体动能与企业势能兼具，这也是ibm这头大象能够跳起舞来的秘密。

海尔为了实现速度追求，进行着艰苦的探索，走向sbu，希望以此将市场压力机制内部化，传导到每一名员工身上。但是，我们也看到，这种制度设计的隐忧在于，不仅因其与中国文化存在冲突推动难度大，因为其内在的思路是个人本位的；而且容易产生的后果是，员工目标与行为的短期化，反而会产生不利于实现重大创新的结果。

而华为的标杆的确应该是ge，同处于工业品制造行业，都以技术研发为安身立命的根本。华为当前的隐忧，同样在于能否处理好个体激励与组织整体凝聚之间的关系。这种隐忧从任正非反复提醒华为危机即将到来可见端倪。为何任正非在反复提醒？为了实现国际化战略，华为抛弃《华为基本法》，转向依赖咨询公司设计任职资格系统、流程再造等管理模式，我们看到的是建立起了基于西方个人本位文化下的人力资源管理制度，增强了管理科学化的程度，却也冲淡了华为文化中原有的群体本位价值观，华为原有的狼文化，越来越具有孤狼的特征，这从任正非在《华为十大管理要点》一文中指出华为研发部门被ibm讥笑为浪费严重可以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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