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引子一

三年前，也是一个炎热的夏夜，刚刚完成横跨七省“东部之旅”的我，与一位中年的金融学教授，面对鼓浪屿涛声阵阵，探讨这样一个见仁见智的主题：中国的企业到底有没有文化？其时，我已对此问题从国土地域、从中国历史、从企业哲学、从传统文化、从经济环境的变迁、从中国企业微观成长史深入思考了整整两年。为此，我分别到过引领中国商业之先潮的长江三角洲经济圈（沪江浙一带）和珠江三角洲经济圈（广东广州、东莞、顺德、佛山一带），到过引领中国民营企业改革之先气的温州、台州和泉州等地，到过乡镇企业代表汇集的江苏无锡（锡山、江阴）和浙江横店一带，到过国企云集的山东青岛和东北三省（尤其辽宁）。期间，更是对分布于不同地域的中国知名公司——广东的tcl、康佳、科龙等；四川的长虹、希望集团等；江浙的小天鹅、正泰、万象等；山东的海尔、海信、澳柯玛、三株等；北方的联想、四通、飞龙等给予了极大的关注。面对“中国的企业到底有没有文化？”这样一个大课题，记得我当时的回答相当感性：“第一，中国的企业基本谈不上有深层次文化。所谓文化是能对人的价值观形成产生实质性的影响，并进而影响员工的日常行为。如儒家文化之所以称之为文化，是因为它深深地影响着我们中国人的每个人的价值观，体现在我们日常的每一个细节之中。如孝敬父母，注重亲情等。很显然，中国目前没有任何一家企业能做到这一点。文化对于中国企业而言标签意义大过实际意义。第二，中国绝大部分的企业处于浅层次文化的建设阶段，如各种规章制度的建设等。但它是深层次文化建设的基础和起点，也是深层次文化形成的必经阶段。第三，企业文化的孕育和形成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如儒家文化的形成和成熟经历了一两千年时间。中国真正搞市场经济不过二十来年，一般的企业历史也只有一二十年，客观上也不具备形成较深层次企业文化的时间基础。”而实际上，那天晚上谈得最多的却是从中国历史文化的角度来看中国的企业文化（企业文化毕竟只是所处社会的大文化的微观层面一个子系统）。我将中国较有文化的企业划分为四类：一、燕赵派。以北京的联想、四通、长城为代表。其企业文化基本特征为颇具古代“燕赵”之风，“皇城根子”味较浓，善于从理念层面演绎日常的企业管理经验。如柳总提出的广为人知的“贸、工、技”战略，“搭班子、定战略、带队伍”，段永基的“企业经营三个层面论”等。二、川蜀派。以四川长虹为代表。其企业文化基本特征为颇具“一代枭雄”之风，霸气十足，企业管理风格极为细腻，宛如三国时的诸葛亮，事无巨细。如霸气者典型代表莫过于倪润峰。倪润峰在彩电业发展的不同历史阶段四次运用价格战将市场搅得风声四起；1997年运用业界难以理解的“高返点”信用政策与流通领域企业捆绑运作（其中以同建设银行和郑百文三位一体合作的新型商企运作模式影响最为广泛），打得tcl等竞争对手苦不堪言；甚至于不惜违背产业“垄断线”难以逾越的基本规律，在市场份额高达35%时，想通过垄断彩管，一举击毙竞争对手，赢取50%以上的市场份额。其霸气表露无遗。三、齐鲁派。以青岛海尔、海信为代表。其企业文化基本特征以儒家、道家哲学理念为根基，兼容并蓄，博采众长，独成一派，善于从古代哲学的视野高屋建瓴概括企业基本管理经验。如张瑞敏的“海尔是海”、“日日清、日日毕”、“激活休克鱼”、“赛马不相马”等。四、岭南派。以惠州tcl、顺德格兰仕、深圳华为为代表。其企业文化基本特征以较好的“岭南商业文化”为底蕴，大量借鉴港澳华人企业经营中形成的“华企文化”优势，刚柔相济，进退自如，不温不火、静中有动。如李东生的“航行论”、“先易后难”等，尤其是苦心经营八年于近期成功实现tcl集团的股份制改造并正题上市更是展示了此种不愠不火、水到渠成的功力。

引子二

从小在海边长大，却不会游泳，但喜欢登山。北到吉林的长白山，南到海南的南山，东到山东的蓬莱，西到四川的四姑娘山，中到河南的嵩山，都登过。山登多了，渐渐听懂和感悟出山的语言，山的声音和山的灵魂。每座山有每座山的姿态，每座山有每座山的风格，每座山有每座山的心性。不同的山以不同的语言方式向世人表明其存在于世的理由。北方的山多冷峻傲骨——吉林的长白山是一座令人神往的山，有着神秘的森林，奇特的山峰，无尽的宝藏。其主峰白头山因多白色浮石与积雪而得名。气势磅礴的飞流瀑布，巨大的高山湖泊，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奇异的火山地貌，无一不流露出冷峻的风采；山西北岳恒山之东峰天峰岭和西峰翠屏山，两峰对峙，耸入云天，万年的沉默摒弃人世诸般滚滚红尘；两旁绝壁，刀削斧劈，天工开物终显造化之伟力；中间为金龙峡，浑水从峡中奔流，歌唱着大自然本真清纯的生命韵律。南方的山多空灵飘逸——湖南南岳之衡山，素有“五岳独秀”之美誉。南岳之秀，在于无山不绿，无山不树。 高高的祝融峰，状如鸟儿的头；芙蓉、天柱等16峰紧相偎依，恰似鸟儿的身躯；南面的石廪、观音至回雁等20余峰，北面的紫盖、香炉至岳麓等20余峰，犹如鸟儿展开的巨大翅膀，像是凌空飞翔的样子。如遇烟云滚滚、乱云飞渡之时，真能令人感受到“南岳如飞”之飘零了；浙江省温州市乐清县的北雁荡山境内重山叠翠，群峰峥嵘，溪清潭碧，洞幽瀑奇，向以山川奇秀而闻名天下，被称为“寰中绝胜”、“海上名山”。雁荡山以奇峰、巨嶂、飞瀑、幽洞为最，称为“雁景四绝”。而灵峰、灵岩、大龙湫三个景区景观更是风景区内最精华所在，简称为“二灵一龙”。难怪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曾三游雁荡，叹为“欲穷雁荡之胜，非飞仙不能”；福建省北部的武夷山，素有“碧水丹山”、“奇秀甲于东南”之美誉。乘竹筏沿九曲溪顺流而下，山沿水立，水随山转，山光水色，交相辉映，三十六峰，九十九寨岩，尽收眼底，令人叹为观止；广州南海市境内的西樵山，以飞泉、悬瀑、奇岩、异洞著称，山上有72峰36洞和207泉之胜。以白云洞、石燕洞、清暑岩、吐明岩等最为壮观。岩峰中有大小瀑布28处，“飞流千尺”、“云岩飞瀑”等处尤为引人入胜。山不高，以景色清幽秀丽而闻名。东部的山多挺拔雄伟—— 山东省中部的泰山，山势雄伟壮丽，气势磅礴，有“五岳独尊”之誉。孔子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语；唐大诗人杜甫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佳句。泰山在人们的心目中，已成为伟大、崇高的象征。山东青岛市东郊的崂山奇峰迭起、谷壑纵横，气势雄伟，景色秀丽，素有“泰山虽云高，不如东海崂”之誉。其名胜古迹如著名的十二景都分布于崇山峻岭之间，如十二景之一的“巨峰旭照”——红日从大海中缓缓而出，瞬时天地尽染于红霞光辉之间，奇光异彩，令人眩迷；安徽黄山市境内的黄山集名山胜景于一身，奇松、怪石、云海、温泉构成四绝，自东北向西南延伸，峰峦挺秀，飞流泻瀑，蔚为大观。明代旅行家徐霞客有诗道：“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西部的山多沉重凝练——云南 丽江县城西北的玉龙雪山隔着汹涌澎湃的金沙江与哈巴雪山遥遥相对。山顶终年积雪，宛如白色玉龙横卧山巅，有“玉壁金川”之雄奇景象。主峰扇子陡海拔5596米，如一尖刃直插云霄，气势壮丽磅礴，因险峻异常，变化莫测，至今仍未被人类征服。四川成都西南的峨眉山集雄、秀、神、奇于一体，为中国名山之冠，素有“峨眉天下秀”之赞誉。峨眉山将雄秀神奇的自然景观与悠久的历史文化内涵有机地融为一体，相得益彰，给人们以美的享受；甘肃的麦积山是秦岭山脉西端中的一座奇峰，周围风景秀丽，山峦上密布着翠柏苍松，野花茂草。攀上山顶，极目远望，只见千山万壑，丛峦迭嶂，青松似海，远景和近物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天水景观之首的“麦积烟雨”的图景；而敦煌市西南鸣沙山是一处神奇的沙漠奇观。当你从山巅顺陡立的沙坡下滑，流沙如同一幅一幅锦缎张挂沙坡，若金色群龙飞腾，鸣声随之而起，初如丝竹管弦，继若钟磬和鸣，进而金鼓齐鸣，轰鸣声不绝于耳。中部的山多浑重厚实——河南登封市西北面的“中岳”嵩山，东为太室山，西为少室山，有太阳、少阳、明月、玉柱等72峰。太室山山势平缓，如苍龙偃卧，峻峭挺拔，气势雄浑，古称“嵩高峻极”。少室山则诡异险骇，奇峰崛列。登立嵩顶峻极峰极目远眺，黄河明灭一线，鸟瞰山麓名胜古迹星罗棋布，真个美不胜收；湖北丹江口的武当山，绵亘八百里，奇峰高耸，险崖陡立，终年云雾缭绕，变化莫测。主峰天柱峰，犹如擎天巨柱，屹立于群峰之巅，号称“一柱擎天”。历代修建的道教建筑遍布各处，有“五里一庵十里宫，丹墙翠瓦望玲珑”之规模。其整个建筑体系因山就势，错落有致，巧妙布局，鬼斧神工。或建于高山险峰之巅，或隐于悬崖绝壁之内，深山丛林之中，达到了建筑与自然的高度和谐。

引子三

2003年第十七届中国电子百强企业揭晓，海尔以近711亿元的营收名列榜首，“一骑绝尘”直逼世界500强。勿庸置疑，以“海尔是海”为核心理念的企业文化及由此而来的“内部市场链”、“斜坡球体论”、“sub”、“第三只眼”和“国际化就是本土化”等独到的经营观点，为海尔的快速规模化发展起到了决定性地作用。张瑞敏曾这样表述“海尔是海”的企业文化观：海尔是海，唯有海能以博大的胸怀纳百川而不嫌其细流；容污浊且能净化为碧水。正如此，才有滚滚长江、浊浊黄河、涓涓细流，不惜百折千回，争先恐后，投奔而来。汇成碧波浩淼、万世不竭、无与伦比的壮观！ ...... 一旦汇入海的大家庭中，每一分子便紧紧地凝聚在一起，不分彼此形成一个团结的整体，随着海的号令执着而又坚定不移地冲向同一个目标，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因此，才有了大海摧枯拉朽的神奇。 ......海尔是海，因为海尔确立了海一样宏伟的目标，就应敞开海一样的胸怀。不仅要广揽五湖四海有用之才，而且应具备海那样的自净能力，使这种氛围里的每一个人的素质都得到提高和升华。要把所有的海尔人凝聚在一起，才能迸发出海一样的力量，这就是靠一种精神，一种我们一贯倡导的“敬业报国，追求卓越”的企业精神。同心干，不论你我，比贡献，不唯文凭。把许许多多的不可思议和不可能都在我们手中变为现实和可能，那么海尔巨浪就能冲过一切障碍，滚滚向前！ ......我们还应像大海为社会、为人类做出应有的奉献。只要我们对社会和人类的爱“真诚到永远”，社会也会承认我们到永远，海尔将像海一样得到永恒的存在，而生活于其间的每一个人都将在为企业创一流效益、为社会做卓越贡献的同时得到丰厚的回报。海尔将和整个社会融为一个整体。 同样，做为中国民族产业骄傲的联想集团，也以坚实的步伐向“服务的联想、高科技的联想、国际化的联想”和2010年实现营业收入100亿美元的宏伟目标迈进。2002年联想集团通过四次资本运作进行业务纵横向的扩张，显示出自己当仁不让的勃勃雄心：2月27日，出资9000万元与厦华电子联合成立“联想厦华移动通信公司”，控股60%；3月21日，出资5500万元港币，加上联想原有it咨询业务，控股汉普咨询51%股份；4月18日，出资2333万元，与广州智软合资成立“联想智软计算机科技有限公司”，控股70%；10月28日，与广州中望签订投资备忘录，双方成立“联想中望系统服务公司”。与厦华合资是为提高集团的经营规模与赢利率，确保“自由联想、互通互联”的关联技术应用战略的落实；收购汉普、智软、中望则是为有效形成“三横四纵”的产业格局，即打通it服务基础平台、水平应用和系统外包三大横向完整价值链，全面进军电子政务、金融、保险与电信四大行业it服务领域。世界真正意义上的跨国公司尤其是世界500强的发展史表明：一家公司欲逐鹿500强，首先必须具备整合跨国界、跨地区、跨行业、跨种族的综合业务群的能力。此种整合能力又可分为系统专项技能的整合能力（姑且如此称之）和企业文化的整合能力。系统专项技能的整合能力指通过业务运营管理系统、brp、电子商务、6sigma等手段和工具持续提升和整合不同业务群的核心竞争力。企业文化的整合能力指形成一种包容主文化和亚文化的系统企业文化，以期能对不同业务群的业务（尤其跨行业较大时）和不同业务群的员工（尤其是文化背景差异较大时）起到指导和统摄作用。如海尔在美国“三位一体”的本土化经营战略模式就是一种企业文化整合能力的具体表象。应该来说，随着“服务的联想、高科技的联想、国际化的联想”和“三横四纵”产业格局逐步成型，联想集团必然面临严峻的挑战。如前所述，最核心的挑战主要来自两个方面，即如何形成系统专项技能的整合能力和企业文化的整合能力。相对而言，在系统专项技能整合能力的形成方面集团经过阵痛已“初战告捷”（如erp、crm等运营系统和6sigma等工具的初步使用已取得较好的实效和经验），当然同ge、ibm等跨国巨头相比（如ge杰出的业务运营管理系统），还有很大的差距；而企业文化的整合能力即在保持由pc所产生的主文化的基础上，如何根据不同业务群的特点及以后国际化跨国经营所带来的文化差异不断探索一套行之有效的亚文化则是集团最大的挑战，也是柳总所讲的企业管理最高境界——“文化治”的表现。以品牌文化为例。集团整体的品牌总体特征为“科技创造自由”，即以科技为主线诉求点。对于手机业务而言，由于其消费者消费特点和灵动飘逸的风格，在“科技创造自由”的主基调上，演绎出“年青有活力”的联想移动亚品牌形象。而对高性能服务器业务来说，其亚品牌形象的诉求点应该比pc更稳重些，更深沉些。企业的主文化和亚文化的关系亦然。那么，联想的企业文化的底蕴到底是什么呢？用什么可以很好地概况联想的企业文化核心理念呢？如果说“海尔是海”，那么“联想是山”！“海尔是大海”，“联想就是高山”！！海有海的灵动和澎湃，山有山的凝重与洗练；海尔“海纳百川而不嫌其细流”，联想则“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海烘托出海尔所处的地理环境、行业特性、成长足迹、地域文化等要因，山则表征着联想所处的地理环境、行业特性、成长足迹、地域文化等特征。